第85章 兩人相見，殺意滔天 (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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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澄清好不好，我不要你替我擔著這些罵聲，我……”
“天辰，我這回真的什麽也沒做，冷靜下來，仔細想想這是為什麽。”淩若塵拍了拍天辰，“還有，天辰，我是女皇，只要能坐穩這江山，不能生育只會讓人議論一時，對我並不會有太大的影響，多說也就是道一聲可惜。但天辰若是不能，天辰想想會如何？天辰，利弊不能看一時。”
天辰安靜下來，看著微笑著的淩若塵，眼珠轉了轉，最後俯下身體，趴在淩若塵胸口，閉上眼靜靜的聽著淩若塵胸口的心跳聲，仔細的思考為何。
身上的人動了動，淩若塵開口，“懂了？”
“嗯，這些好討厭，不喜歡。”
淩若塵揉了揉天辰的頭，“不喜歡就不要去想了，以後遇到我給你講。”
“……但你還是為了保護我。淩若塵，我沒那麽脆弱的，這些我都可以承受，不用你這麽小心翼翼的護著。”
“嗯，下回不了，下回換天辰保護我，可好。”
一句玩笑，卻不曾想竟成了現實，成了淩若塵終生的噩夢。
298.溫暖的依靠（二更）
“太上皇駕崩，鳴喪鐘。”
淩落英在淩若衣手上時到底傷了根本，即使在整個太醫院甚至是民間名醫的共同努力下也只是堅持了沒有半年，身體便徹底垮掉，只能整日的躺在床上，被病痛折磨的形如枯槁。
如此撐了不到一月，便在滿目慈愛的看著兩個幼子牙牙學語中停止了呼吸。
喪鐘很快響起，舉國掛起了白綢，痛哭哀悼。
蘇瑾瑢哭了幾日才在淩若塵的勸說下平靜下來，跟著隊伍目送淩落英入殮。
“塵兒，給她們合葬吧。”
移棺入皇陵之時，蘇瑾瑢看著一旁在淩落英離世當晚自殺相隨的藍諾，蒼白的唇輕啟，望向兩人棺柩的雙目平靜中蓄滿了淚水。
淩若塵望著蘇瑾瑢，半響點頭，“傳朕旨意，在帝後陵中再添一棺槨安置藍王太夫。”
合葬，也只是同陵而已，王夫葬入帝後陵，這已是天大的恩寵。
“淩若塵。”
送走了送葬的隊伍，淩若塵一個人一身素白的站在鳳儀殿前的梧桐樹下，久久也沒有出聲。
淩落英病危之時她匆匆趕了過去，用上了輕功，見到了那滿是愧疚和驕傲的視線，心口有些發悶。
淩若汐申請去了皇陵，想要終身守在皇陵之中，淩若塵猶豫了多日，拒絕了，只讓人呆上三年，守孝期過便會讓人接回。
是為何？
淩若塵也不清楚，都是給她第一世那豬狗不如的十年添了一筆的人，都是她曾經想要報覆的人。
準奏明明已在唇邊打轉，卻終究沒有說出。
皇陵苦寒之地，一生太過長久。
淩若塵回眸望向說話的人，那雙純凈的不染塵世的大眼中盛滿了擔憂，亦如初見，從未改變。
是這雙身處在黑暗中卻從未被沾染過的雙眸讓她重拾了人性吧，淩若塵輕笑出聲。
“過來，讓我靠靠。”
天辰三步並作兩步的來到淩若塵身邊，伸手將人抱在懷裏。
“天辰的肩膀寬闊了呢，好溫暖、好安心的感覺。”淩若塵將頭埋在天辰的胸膛，閉上眼，放軟了身體。
懷裏軟下去的身體和看起來尤為脆弱的人讓天辰的心口痛的發緊，小心的將人抱上軟椅、摟在懷裏，天辰有些艱難的開口，“淩若塵，難過就哭出來吧，我陪著你。”
淩若塵扯了扯唇，在天辰懷裏蹭了蹭，“不哭，只是有些累了。天辰記得我和你說的夢麽。”
天辰緊了緊懷抱，“嗯。”
“在那裏，我失去了學習《淩月》的天賦，失去了繼承權，母皇放棄了我……不過一個國家的確不能要一個無能的廢物，所以我不恨，只是有些失望曾經對我寵愛有加的母皇輕易的就對我不屑一顧。”淩若塵環上天辰的腰，唇角的笑容又大了些，“可是這一世我卻發現母皇的寵愛竟只是忌憚蘇家的勢力，母皇的寵愛竟只是保護她真正鐘意的人。淩若衣恨，恨母皇的不在乎，我也恨，恨母皇的無上寵愛。所以她囚禁母皇、折磨母皇幾次瀕死時，我知道，卻放任了……”
天辰張了張嘴，卻不知道這時應該說什麽好，只能無力的收緊懷抱。
淩若塵感覺到天辰從全身散發出的擔憂與心疼，輕輕拍了拍天辰越勒越緊的手臂，“沒事的，天辰，不要擔心。我只是不明白我明明是恨的，為何卻在最後一刻，她離開時，心中有的竟只是壓抑與淒涼。”
“我、我不懂，他們從來沒有對我好過，但我想，若你對我的好只是利用的話，我連恨的勇氣都沒有。”
因為太好了，好到哪怕明知是陷阱也只能飛蛾撲火。
淩若塵睜開雙眼看向天辰。
天辰同樣回望著她，而那墨染的雙眼中依然只有她一人，也只有她一人。
淩若塵摸了摸手腕，環上天辰的脖子，挺起身體吻上那粉唇，“去陪陪母父，我去處理些後續事情。”
天辰盯著淩若塵，半響才點頭，“那我去看母父，你、你等我回來。”
“嗯，等你，去吧。”淩若塵從天辰懷裏退出，笑著道。
看著天辰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淩若塵垂下眼，手腕上的手鐲飛起化成人形。
“有探測到？”
“沒有，主人，方圓近千裏都沒有異常。”
“夢約的預言不會有差，看來這人比我們想象的再厲害。”淩若塵看向團子。
團子點頭，“已經在整個天月宮布下空間屏障。”
“將人引到這裏。”淩若塵看向緩步走來的影魅，挑了挑眉。
影魅見此苦笑著搖搖頭，“生死參半，陛下，您的恩情，看來影魅真要拿命去還了。”
299.布置（三更）
“以夢約為憑借，投誠說不定會留下一命。”
影魅笑容更是發苦，“陛下，影魅為了救青兒是可以做到忘恩負義，恩將仇報，但如今，您救了青兒，那便是拿影魅的命換，影魅也不能看著您出事。”
淩若塵搖搖頭，“你死了，你的青兒也活不成。”
“嗯……屬下會努力活下去的。”
淩若塵看向影魅，猝然間，唇角綻放了一抹絢麗的笑容，“那我們便都努力活下去吧，時間，青兒有預測到麽？”
“一到兩個時辰內。”
“其他？”
“非常強大的力量，攪碎了所有夢境，青兒只看見了漫天的紅。”
慵懶的躺在軟椅上的淩若塵指尖動了動，仰頭望向萬裏無雲的天空，漫不經心的開口，“看來要有一場惡戰了。”
“陛下，不用叫人幫忙麽。”
淩若塵一眼望去，“與天抗衡的力量，讓誰幫忙？”
影魅尷尬的摸了摸鼻子，見淩若塵一副懶散的樣子，便也不多想，直接一攬衣袍席地而坐。
淩若塵嫌棄的撇撇嘴，“起來，還有事要你做。”
“陛下，屬下這很可能就要沒命了，您還要奴役屬下啊。”影魅無奈又誇張的大喊，換來淩若塵的一個白眼。
“團子。”
化作人形的團子瞬間消失，幾息過後，一陣空間波動後，一堆透明的小球憑空出現。
“零。”
又一道人影從高大的梧桐上跳下，影魅一楞，不可思議的看著渾身藏在黑暗裏的人，“陛、陛下，這零比以前還要厲害的多了啊，您、您怎麽做到的。”
淩若塵懶得理一旁驚訝不已的影魅，指著地上的小球道：“按著團子手中的圖紙將小球埋在地底三丈三尺三寸的地方。”
團子將圖紙遞給兩人。
影零接過後直接拿著幾個小球向最近的幾處地方走去，而影魅卻還在震驚的追著淩若塵問東問西。
“影魅，你在不做，我們幾人就等死吧。”
影魅一窒，有些訕訕的摸了摸鼻子，迅速開工。
淩若塵看著兩人精準又迅速的動作，放下心來，看了眼團子後閉上眼睛。
空間瞬間傳來一股極大的壓力，團子在感覺到這股力量後化作原型，從嘴中吐出三塊顏色不一的玉石，正是北月另三座邊城城主府密室中的三塊償情留下的東西。
淩若塵加大力量，臉色瞬間慘白下去，空間的壓力也越來越大。
影魅和影零都俱是一驚，驚恐的看著周身好似被一圈光暈環繞的淩若塵，半響才收回視線，加快手中的動作。
三塊玉石在淩若塵的控制下飛速的旋轉起來，玉石周身發出淡淡的光，開始時越來越濃，在濃到極致後又開始變淡，玉石也變得越來越小，直至全部化成粉末消失。
淩若塵一口血噴出，臉色慘白至透明。
半響才在影魅擔憂的目光下，緩緩的睜開雙眼，“做完了？”
“幸不辱命。”明明滿含擔憂的人，張口卻是調侃。
淩若塵搖搖頭，完全的躺在軟椅上，再一次閉上雙眼，“團子，監控。”
說完便不再理會剩下的兩人，影魅二人見狀，也各自找地方坐下調整。
而另一邊，天辰來到蘇瑾瑢這裏，蘇瑾瑢雖然因為淩落英的離世難免有些傷心，但見到已經很久不會親近他的天辰來時，還是盡量振奮精神，親切的招待。
“天辰來了，過來坐，嘗嘗這茶，也不知道母父這手藝有沒有退步。”
天辰行了禮，聽話的坐在蘇瑾瑢對面，垂著頭喝著蘇瑾瑢給他的茶，心思卻有些飄遠。
擡手摸了摸心口，天辰蹙起眉頭，這裏悶悶的，很不安的感覺，天辰放下茶盞，望向鳳儀宮的方向。
“母父年輕的時候啊，這手沏茶的本事可是天月一絕……”蘇瑾瑢絮絮叨叨的說著，見天辰一副神思不屬的樣子眼中閃過黯然，沈默了片刻又道：“天辰能來看母父，母父已經很開心了，天辰不用擔心，回去陪塵兒……”
手中的茶盞掉落，天辰楞楞的看著自己顫抖的雙手。
“天辰，天辰你怎麽了，天辰……”
耳邊蘇瑾瑢擔憂的聲音越來越遠，天辰茫然的看去，眼前卻浮現一張清冷絕美卻滿眼寵溺的人。
天辰抓住一直掛在身上的鴛鴦扣，呆呆的望著，“淩、若、塵。”
微弱的自語，天辰突然站起身子，看也不看腳下碎裂的茶盞，握緊手中的鴛鴦扣，直接消失在永和殿中。
咚、咚
心跳的越來越厲害，心慌、不安，天辰蒼白著一張臉往鳳儀殿的方向趕去。
“天辰！”蘇瑾瑢一楞，連忙在蕓香的攙扶下跟著出去。
殿外安靜異常，除了風吹過樹梢的聲音外，好像連蟲鳴都消失不見。
蘇瑾瑢楞楞的看著，不安蔓延。
300.幕後黑手（一更）
極靜的空間風消散，世界都褪了顏色。
近旁的梧桐失去了生機，遠處的人影消失在視線。
淩若塵望向褪色的世界中唯一那抹緩步走來的色彩，勾起一抹涼薄的笑。
擡手，一個響指。
蒼白無色的世界龜裂，空間恢覆。
影魅和影零大口的喘息著，震驚的看向突然出現，仿若閑庭信步般走來的墨色人影。
人影望著迅速恢覆的空間，驚訝的挑眉，望向淩若塵的視線滿是趣味，薄唇微啟，帶著一起不達眼底的笑意，“呵呵，竟是同類。”
“同類？”淩若塵毫不掩飾眼中的嘲諷，“以整個大陸為祭，朕可不敢與君同類，武神蕭破軍。”
剛回過神戒備起來的影魅和影零再度陷入震驚中。
武神蕭破軍，千年前南玄帝國的建立者。
蕭破軍眸色變深，眼中的興味卻更濃，扯了扯唇角，低沈悅耳的聲音傳來。
蕭破軍向後坐去，空無一物的空中好似有著最豪華的椅子一般，蕭破軍憑空而坐，慵懶肆意的看著淩若塵，黑色的袖袍一揮，一個人影出現在地上。
“竟差點被你瞞天過海，小娃子很是厲害，呵呵，說不定比償情那婆娘還要厲害。”
淩若塵毫不意外的看著若一攤爛肉，完全看不出人形的天玨，指尖微動，幾只黑色的蟲子從還在痛苦的抽搐的天玨口鼻中爬出來，又是一動，蟲子消融成一灘灘黑血。
“蕭先生這時不留在東雀，不怕您那小徒弟無法應付他父王、母後的怒火。”
一絲輕蔑的笑容浮現，蕭破軍動了動指尖，地上的天玨瞬間以一種極為詭異的姿勢對折起身體，骨頭大面積碎裂的聲音在一時極靜的空間響起，天玨卻只是暴突起雙眼，沒有一絲的聲音傳出。
“他們……”蕭破軍又動了動指尖，“螻蟻罷了。”
天玨飛起，擦著淩若塵的耳邊狠狠的撞向淩若塵身後的梧桐。
樹葉掉落，一根手臂粗細的樹枝斷裂，直直的飛向天玨。
呲！
樹枝進入肉體的聲音，天玨被蕭破軍釘在巨大的梧桐樹下。
刺鼻的血腥蔓延，淩若塵的表情始終不變。
東雀，天斬是涼妃之子，天辰是皇後之子早已人盡皆知。
“當年，是蕭先生吧。”幫助涼妃放火、換子，欺騙皇後錯認親子，更是預言天辰生來不祥。
淩若塵瞇起眼睛，周身冷氣噴薄而出，“命運之子，有此等實力的蕭先生竟然也畏懼的只能先下手為強。”
蕭破軍目光一冷，周身也緩緩升騰起一股邪惡的殺氣，墨色如煙塵滾滾。
影魅吐出一口血，氣勢萎靡了不少，影魅所處空間玄色的光芒暗淡了下去。
蕭破軍冰冷的若無機質一般的瞳孔看向影魅和同樣有些搖搖欲墜的影零，“償情的四獸鎖靈？小娃子，你們少了朱雀，就這樣，還想困住本座，癡心妄想。”
淩若塵冷淡的笑了笑，一頭青絲飛揚，恢覆了色彩的紅唇微啟，無聲的輕喚，“團子。”
圍繞在天月宮整座宮殿上空的空間屏障收攏，濃縮到仿若稠狀一般包圍著四人所在。
化為原型的團子飛向蕭破軍，淩若塵同樣飛身而起，“影魅、零！”
影魅失了血色的臉再度紅潤起來，周身力量暴漲，玄色的波紋與零控制的白色波紋匯聚到一起，被淩若塵周身的青光融合。
“四獸？償情？朕從未信過。”淩若塵撕破空間的一拳直逼蕭破軍面門。
同一時間，團子引領著粘稠的空間不斷的向著蕭破軍所在處擠壓。
還慵懶的坐在半空中的蕭破軍微擡著眼皮看向攻過來的淩若塵，搖了搖頭，輕蔑一笑，“只是這些，不行。”
擡手，輕飄飄的擋住淩若塵的一擊，蕭破軍手腕上的墨色珠串向著四面八方飛去，稠狀的空間出現一道道裂痕。
蕭破軍身形一動，再度顯現出身形時，已經坐在了淩若塵之前所做的軟椅上。
淩若塵停下動作，回頭看向靠在軟椅上，一手支著下巴，好像看螻蟻一般看著她的蕭破軍，勾起唇角，一時笑得風華絕代。
蕭破軍目光一閃，微微蹙起眉頭，“小娃子，你與本座都不該屬於這落後的蠻夷之地，何不與本座合作，共同開啟虛空之路。”
“蕭先生，北月淩若衣的蠱是您所下吧。”
蕭破軍眼中先是閃過一絲疑惑，之後才想起好像之前是做過這麽一回事，不以為然的點點頭，蕭破軍無奈又嘲諷的笑道：“本座竟忘了這事，若是早些想起，想來小娃子也囂張不了這麽久。”
淩若塵挑眉看向蕭破軍，伸出右手，掌心對著蕭破軍，左手食指指著掌心，笑容愈發的不懷好意。
301.天外之人（二更）
淩若塵的手心白嫩細膩，很是好看，可是也只是好看而已。
蕭破軍看去，眉頭皺起，擡眸看著笑容愈發燦爛的人，心中有什麽一閃而過，太快，快的蕭破軍並沒有抓住。
“呵呵，蕭先生獨自活過這漫漫歲月，設計這星月千千萬萬的人，沒想到竟是這麽的……單蠢。”淩若塵化掌為拳，沖著蕭破軍晃了晃。
蕭破軍瞳孔一縮，垂頭看向自己的掌心。
漆黑的掌心有什麽在蠕動，蕭破軍怔怔的看了一會兒，擡起眼皮，收起了所有的興味，徹底暴露出仿若腐爛般的殺意。
擡手向後，化成鷹爪一般的手帶起一股巨大的吸力，釘在樹上的天玨被吸到蕭破軍手裏。
蕭破軍一掌貫穿天玨的身體，整個手掌不知在天玨身體裏找些什麽，直接破壞掉天玨體內的所有礙事的臟器。
無法形容的痛苦讓被禁錮了的天玨解封，一聲慘過一聲的哀嚎慘叫響起，蕭破軍緊皺的眉頭皺的更緊。
翻找著什麽的手從天玨體內出來，血紅的帶著些碎末的手直接抓破天玨的喉嚨，望著人不斷抽搐的身體，蕭破軍的手再度穿透天玨。
片刻，蕭破軍眼中的陰冷更甚，薄唇微啟，一字一頓仿若來自幽冥的冥火，“反、蠱。”
砰！
天玨殘破的身體被蕭破軍四分五裂的打向淩若塵。
淩若塵一動不動的站著，目光始終放在蕭破軍身上。
屍體的殘骸好像撞到什麽了似的，紛紛化作粉塵消散。
淩若衣體內的蠱經過團子的改造，通過天玨傳給了蕭破軍，又經過淩若塵最初的好似怒極的一拳激發。
“小娃子，你以為就憑這個，你就能耐本座何。”陰冷的聲音在四周蔓延，蕭破軍坐下的軟椅粉碎成粉。
蕭破軍一指劃破手心，靜止的空間微風拂過，在蕭破軍周身匯聚，旋轉、加深。
“影魅，零！”
影魅和零迅速噴出一口血，體內的全部力量隨著精血流走，匯聚到腳下的大陣中，兩人萎靡下去，倒在陣中，大睜著眼睛期待的看著淩若塵。
同一時間，團子渾圓的身體分裂成數百、數千個小球。
一部分攻向狂風中的蕭破軍，帶著三色能量填充的空間之力。
另一部分分布在空間四處，攜著整個空間的力量向著蕭破軍擠壓過去。
淩若塵手指向天，一道閃電劈下。
萬裏無雲的天空瞬間陰雲密布，雷霆萬鈞。
風自淩若塵身後吹氣，腳下的大地微微發顫。
被埋在地底三丈三尺三寸的時空之球發出耀眼的光芒。
淩若塵指向天空的手指指向蕭破軍，腳下的光團匯聚成猶如實質的光球，雷電擊向光球，光芒大盛。
“主人！”
淩若塵目光一凜，將體內全部的力量送進光球，“去！”
光球飛進風中。
“哈哈哈哈，淩若塵，是本座小看你了，只是如此，你殺不了本座。”
狂風變成利刃，一個個小球粉碎，光球爆炸開，風中的人影模糊起來。
“你害本座自損靈魂，因果已成，拿命來！”
變做利刃的狂風又變成一股股風浪向著四周拍去。
風中的人影出現，一身墨袍染血，俊秀的臉蒼白一片，唇角還帶著猩紅的血絲。
漆黑的手掌已經變白，蕭破軍化掌為拳。
一拳擊出，力竭的淩若塵被一掌擊飛。
“主人！”
“別過來，做好你的事。”
冷漠的傳音，淩若塵噴出一口血，鮮血在空中會聚，一道道繁覆的紋路在血中出現。
“團子，幫我照顧天辰，讓……讓他忘了我。”
“主人，不要，不！”
勾畫最後一道紋路，淩若塵緩緩起身，看著喘息不已的蕭破軍，唇角掛上一抹挑釁的笑容。
“想同歸於盡？”蕭破軍不屑的開口，盡快調理受損的靈魂。
淩若塵剛要開口，目光一變。
“呵呵，以一介凡軀讓人毫無所覺的闖到這裏，命運之子果然厲害。”蕭破軍看著終於變了臉色的淩若塵，周身黑氣暴漲。
“團子，攔著他。”
淩若塵捏碎身上的鴛鴦扣，指尖劃破手掌，鮮血如註。
以身為祭的大陣迅速成型，淩若塵調集陣中的力量湧入身體。
蕭破軍以靈魂獻祭，身上的氣勢同時暴漲。
身形一閃，兩人同時消失。
再出現時，漫天的紅色中多出一道人影。
……
天辰在滿心的不安下來到鳳儀殿外，見過幾次的空間屏障擋住了去路。
一手握緊手中的鴛鴦扣，天辰感知這另一只鴛鴦扣的所在，另一只手握緊手中的匕首，天辰閉眸找到薄弱點。
匕首刺去，天辰前進一步。
一步一匕首，天辰不知走了多久，心中的恐慌越來越大，天辰的臉色越來越白。
終於，兩道相對而立的人影出現在眼前。
同是墨色，一人是救過他一命，卻將他送進地獄的人，一個卻是天辰的心之所系。
天辰望向淩若塵，血紅的符陣讓天辰瞳孔巨縮，心中的不安驚恐被放到最大。
匕首迅速刺去，剛剛找到的薄弱點被換了位置。
天辰瞪大了眼睛，“團子，讓我進去！”
沒有得到任何的回應，天辰緊抿著唇直接運轉了《冥荒》。
匕首劃破屏障，天辰看向淩若塵，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盡，人瞬間消失在原地。
“對不起，淩若塵。”
天辰擋在淩若塵身前，黑色的長劍穿胸而過，不斷破壞體內的生機，手掌大小的傷口轉瞬擴大到碗口一般。
天辰咳出幾口血，無波無瀾的目光看向拿著劍貫穿他身體的人。
“天辰！”搖頭痛呼，突然出現在身前的人影讓淩若塵強行收回力量，血圖崩潰，淩若塵被天辰溫和的一掌送到影魅處。
“淩若塵，對不起，忘了我吧。”
天辰握緊手中的匕首，面無表情的全力運轉起《冥荒》，人瞬間消失在原地。
蕭破軍楞神之際，匕首攻來，蕭破軍調集體內殘餘的力量匆忙抵擋。
失力的身體很快力所不及，幾息間，蕭破軍在天辰的身上劃破了數十道深可見骨的傷口後被天辰逼到一處他感知到的，這處空間如今最強大的地方。
“黑珠、《冥離》，該死，償情也該死！”蕭破軍怒吼著揮出如今全力的一掌，天辰在被一掌擊飛的瞬間將全身的力量全部註入到腦海中團子所說的地方。
蕭破軍被被團子抓住，禁錮，一道道時空之力不要命的往蕭破軍所在的極小的空間中湧入，團子扯掉一絲空間防護。
天道瞬間察覺，數十道雷霆降下，蕭破軍的身影若隱若現。
“不、不。”
淩若塵重畫的血圖還未完成，天辰便從眼前飛過，重重的摔在地上。
想哭，眼中卻幹澀無比，淩若塵跌跌撞撞的跑向天辰。
滿身的血，滿身的傷，胸口處諾大的傷口幾乎將人斷成兩半，最後的一掌粉碎掉所有的臟器、骨頭，天辰無力的躺在地上，怔怔的看著手中碎成兩半的鴛鴦扣。
碎裂的鴛鴦失去了左眼，所以他才能活下來吧。
天辰閉了閉眼，昏沈的意識恢覆了些清明，天辰看向完全失去了鎮定，手足無措的人，輕聲開口，“淩若塵，抱。”
淩若塵跪在天辰身邊，聽到天辰虛弱的卻溢滿了幸福的聲音，只覺得心口痛的有些痙攣。
茫然的看著根本無處下手的殘破身體，淩若塵幹澀的雙目中流下一行行清淚，又苦又澀。
“抱，想抱。”天辰看著眼前絕望著哭泣的人，心開始發痛，想要伸手將人抱住，卻聚集不出一絲的力氣，天辰無奈的開口，如撒嬌一般。
302.靈魂獻祭
晴朗的天空烏雲密布，黑壓壓的籠罩在鳳儀殿的上空。
狂風驟起，一道道水桶般粗細的雷霆接連落下。
壓抑、恐慌、驚懼……
天月百姓匍匐在地，祈求上蒼憐憫、慈悲。
天月百官膽戰心驚，踟躇、徘徊，不知如何是好。
摘星樓中
“青、青兒，這、這又是什麽情況，陛、陛下還在鳳儀殿呢，還有，還有你怎麽樣了。”
無爭縮在角落裏，聽著一道道雷鳴，望著從剛剛臉色就越來越蒼白的青兒，顫抖不已。
“出、出去安撫人心，陛、陛下歷劫，天佑北月，出、出去！”
將全部的力量不留分毫的傳給影魅，青兒強撐著說完，人便昏了過去。
“青、青兒！”
無爭手腳並用的爬到青兒面前，見人只是昏了過去，松了口氣的癱倒在地上，耳邊雷鳴的聲音越來越密、越來越響，空氣中的壓力也越來越大。
無爭望著青兒又望著被雷霆完全籠罩著的鳳儀殿，眼中掙紮不斷。
半響，壓下所有的膽怯，哆哆嗦嗦的從懷裏掏出幾粒放松心神的藥吞下，又做了幾遍心裏建設後爬起來，整理好儀容，又是一副世外高人的樣子。
緩緩走出摘星樓，一眾失了分寸的官員圍在摘星樓外，見到無爭出現後，紛紛迎了上去，“國師、國師大人，這、請問這是什麽情況啊，陛下、陛下如何了……”
亂糟糟的問話，天月宮中，除了少數還能勉強鎮定的人外，幾乎全部失了分寸、亂了手腳。
“諸位稍安勿躁，此乃北月一劫，陛下正替我們應劫，請諸位吩咐下去，為陛下祈福，天佑北月，天佑陛下……”
悲憫飄渺的聲音漸漸安撫了人心，一條條指令下發，讓淩恒宇幾人強行安撫下來的天月城迅速恢覆秩序。
天月城中，百姓開始為淩落塵祈福。
白日中的黑夜漸漸退去，烏雲消散，雷霆湮滅，消失在視線中的鳳儀殿再度顯現了真身。
一片廢墟，一棵折斷的梧桐，北月歷代女皇的寢宮只餘一片斷壁殘垣。
“主、主人，他自爆一魄，逃、逃了。”
團子的聲音憑空響起，帶著自責、帶著愧疚，還有那壓抑不住的疲憊。
淩若塵恍若未覺，只是顫抖著雙手，小心翼翼的將天辰抱起，“去叫徐榮川。”
人被洞穿了一個大洞，完全沒有了活路。
淩若塵的話讓勉強爬起來的影魅和影零白了臉色，痛苦的張嘴，卻說不出一句寬慰的話。
緊緊跟隨著天辰而來的蘇瑾瑢怔在原地，眼前全是天辰沒有半分猶豫的擋在淩若塵身前的一幕。
長劍穿胸而過，天辰只是柔和的將淩若塵送到安全的地方。
滿身的傷，滿身的血，沒有一分一毫的退卻。
攻擊的人幾次想要攻向毫無招架的淩若塵，都被天辰不要命的擋了過去。
他要護的人安然無恙，分毫未損。
他遍體鱗傷，體無完膚。
“母父，您說兒臣寵他如命，卻不知他護我勝命。”
曾經不以為然的話在耳畔回蕩，蘇瑾瑢滿眼是淚的跑了過去。
眼前的女兒止住了眼淚，只是一遍遍擦拭著懷裏不斷嘔血的人的唇角，目光平靜的嚇人。
蘇瑾瑢腿一軟，跪倒在地，“塵、塵兒，天辰他、他……塵兒你難受就哭、哭出來吧。”
“去叫徐榮川，其餘人等，驅逐到十裏之外，今日之事，洩露者，殺。”
一條條指令，清晰準確，淩若塵低下頭，吻上那失了溫度溫度的唇。
沒有回應，只有湧入嘴中的屬於天辰的血液，淩若塵停下了親吻，看著眼中擔憂、心疼的要化作實質的人。
淩若塵理順天辰被冷汗濕透的發絲，“天辰，你真是笨蛋，傷成這樣還要為我擔心麽，我沒事，我不會讓你離開我的，誰也帶不走你，團子。”
“不，主人，不行、不……”團子堅定的聲音弱了下去，他清楚，沒有人能讓淩若塵放棄這僅剩的救活天辰的機會。
“啟動時間回流程序，啟動者淩若塵，請確認。”冰冷無機質的聲音傳出，在每個人的心中回蕩。
“是。”
“啟動者力量盡失，建議使用靈魂獻祭。”
“同意。”
“靈魂消耗容量。”
“救活他。”
“識別中……確認……啟動……”
“天辰，有些痛，忍著些。”淩若塵撫上天辰沒了溫度的臉頰，眼中滿是疼惜。
“不、咳咳，不要傷咳咳，傷害自己，不……”
唇被淩若塵溫柔的堵上，淩若塵扯出了一抹有些蒼白空洞的笑，“不能拒絕哦，天辰，沒有你，已經活不下去了呢。”
“倒計時……”
天辰眼中濕潤起來。
“3……”
一滴淚落下，天辰無力的手擡起，在支持不住垂下時被淩若塵握在手中。
“2……”
淩若塵將人抱起，閉上眼吻上那被血染紅的唇，輕輕舔舐天辰滿是血腥的口腔。
耳邊的屬於其他人的話，仿佛被風吹散了一般，一句也聽不真切。
“1……”
淩若塵周身光芒大盛，一聲壓抑不住的悶哼從淩若塵嘴中溢出。
天辰不要命的掙紮起來，拒絕進入身體中那溫暖安心的力量。
“天辰，命令已下，你拒絕只會讓我傷的更重，乖，陪我。”
天辰僵住身體眼中的淚大顆大顆的落下，“不、我不要你有事，不要，求你，求求你不要……”
僵住的身體顫抖起來，天辰瀕臨死亡時也只是不以為然的心徹底害怕起來。
“嗯，不會有事，天辰放心，不會有事。”
若我活不下來，你會在第一時間忘了我，忘了一切……
“呃……”
靈魂被撕扯吞噬，淩若塵眼前漸漸被黑暗籠罩。
僅存的模糊視線中，是天辰那一道道深可入骨的傷口的消失。
淩若塵唇角溢出一抹安心的笑容，顫抖著手擦幹痛昏過去的人被血、汗臟汙了的小臉。
“目標靈魂力量強大，加速時間回流程序運轉，目標已經脫離生命危險，宿主是否繼續。”
“靈魂消散度……”
“已經消散三分之二。”
“消散到臨界點。”
“臨界點計算……確認……”
時間倒流，天辰滿身的傷只剩下最初貫穿的一劍。
被劍中能量破壞到碗口大小的傷逐漸縮小到手臂大小，又縮小到手腕大小，最後在三指寬時停了下來，“叫徐榮川，團子，代替我，。”
貪婪的望了眼懷中慘白的人，淩若塵徹底被黑暗籠罩，失去了意識。
“塵兒/陛下！”
驚呼著跌跌撞撞的跑來，淩若塵毫無反應的倒在地上。
“影魅、零，抱主人和天……鳳後去辰華殿。”
團子化作人形，不再是藍衣的可愛少年，而是所有人的熟悉至極的清冷女子，淩若塵。
“你！”蘇瑾瑢震驚。
影魅和影零也驚詫了一瞬，但因見過剛剛不可置信的戰鬥，兩人震驚了一瞬後便聽從吩咐的抱起淩若塵和天辰二人，小心的走進團子架起的屏蔽外界感知的通道。
“主人的父親，您若不想主人身死，請忘記今日的一切，若不能，即使違背主人的意願，團子也會刪除您的記憶。”活潑的團子此時的聲音極為的冰冷，說完便揮手打出幾道力量。
除了離開的影魅、影零以及蘇瑾瑢外，所有守在此處，知道淩若塵與天辰情況的人全部恍惚了起來。
“陛下應劫成功，北月安枕無憂，眼前的一切只是雷劫所毀……”若梵音渺渺的聲音再此處回蕩，團子說完，恍惚的人漸漸恢覆清明。
“天佑北月，天佑陛下，恭喜陛下應劫成功，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清明起來的人看著團子，激動地匍匐在地，叩首歡呼。
“都起來吧，紅巖，安排人清理，重建。”
“是，陛下。”
團子揮手讓人做事，走到蘇瑾瑢身邊，照著淩若塵的樣子向蘇瑾瑢行禮請罪，“讓母父受驚了，兒臣不孝，兒臣送母父回宮。”
蘇瑾瑢看了眼一一開始整理起來的人，又看了眼眼前同淩若塵一模一樣的人，臉色白了白，強自鎮定的道：“塵、塵兒，母父還是有些擔心你，還是去你那坐坐吧。”
“是，母父。”團子讓蘇瑾瑢先行一步，兩人相差大約半步左右的距離一前一後的回到辰華殿。
“陛下、皇太夫……微臣參見陛下、參見皇太夫。”
殿門口，兩人正好遇到剛剛趕來的徐榮川。
“想活命，就不要說，不要問。”團子直接開口，之後看也不看蘇瑾瑢和徐榮川一眼便先行進了殿。
徐榮川楞了楞，茫然的垂頭恭請蘇瑾瑢進殿後，自己才緊隨其後進去。
入了內殿，見到床上的兩道昏迷的人影，徐榮川才知道為何不說、不問。
垂下頭，壓下所有的震驚和疑問，徐榮川把上淩若塵的脈。
“先給鳳後看。”團子開口，沒人阻止。
殿中見證過剛剛一切的人都清楚的知道，鳳後在陛下心裏，高過一切。
徐榮川一楞，看了大殿中幾個默不出聲的人，點了點頭，探上天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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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辰，我這回真的什麽也沒做，冷靜下來，仔細想想這是為什麽。”淩若塵拍了拍天辰，“還有，天辰，我是女皇，只要能坐穩這江山，不能生育只會讓人議論一時，對我並不會有太大的影響，多說也就是道一聲可惜。但天辰若是不能，天辰想想會如何？天辰，利弊不能看一時。”
天辰安靜下來，看著微笑著的淩若塵，眼珠轉了轉，最後俯下身體，趴在淩若塵胸口，閉上眼靜靜的聽著淩若塵胸口的心跳聲，仔細的思考為何。
身上的人動了動，淩若塵開口，“懂了？”
“嗯，這些好討厭，不喜歡。”
淩若塵揉了揉天辰的頭，“不喜歡就不要去想了，以後遇到我給你講。”
“……但你還是為了保護我。淩若塵，我沒那麽脆弱的，這些我都可以承受，不用你這麽小心翼翼的護著。”
“嗯，下回不了，下回換天辰保護我，可好。”
一句玩笑，卻不曾想竟成了現實，成了淩若塵終生的噩夢。
298.溫暖的依靠（二更）
“太上皇駕崩，鳴喪鐘。”
淩落英在淩若衣手上時到底傷了根本，即使在整個太醫院甚至是民間名醫的共同努力下也只是堅持了沒有半年，身體便徹底垮掉，只能整日的躺在床上，被病痛折磨的形如枯槁。
如此撐了不到一月，便在滿目慈愛的看著兩個幼子牙牙學語中停止了呼吸。
喪鐘很快響起，舉國掛起了白綢，痛哭哀悼。
蘇瑾瑢哭了幾日才在淩若塵的勸說下平靜下來，跟著隊伍目送淩落英入殮。
“塵兒，給她們合葬吧。”
移棺入皇陵之時，蘇瑾瑢看著一旁在淩落英離世當晚自殺相隨的藍諾，蒼白的唇輕啟，望向兩人棺柩的雙目平靜中蓄滿了淚水。
淩若塵望著蘇瑾瑢，半響點頭，“傳朕旨意，在帝後陵中再添一棺槨安置藍王太夫。”
合葬，也只是同陵而已，王夫葬入帝後陵，這已是天大的恩寵。
“淩若塵。”
送走了送葬的隊伍，淩若塵一個人一身素白的站在鳳儀殿前的梧桐樹下，久久也沒有出聲。
淩落英病危之時她匆匆趕了過去，用上了輕功，見到了那滿是愧疚和驕傲的視線，心口有些發悶。
淩若汐申請去了皇陵，想要終身守在皇陵之中，淩若塵猶豫了多日，拒絕了，只讓人呆上三年，守孝期過便會讓人接回。
是為何？
淩若塵也不清楚，都是給她第一世那豬狗不如的十年添了一筆的人，都是她曾經想要報覆的人。
準奏明明已在唇邊打轉，卻終究沒有說出。
皇陵苦寒之地，一生太過長久。
淩若塵回眸望向說話的人，那雙純凈的不染塵世的大眼中盛滿了擔憂，亦如初見，從未改變。
是這雙身處在黑暗中卻從未被沾染過的雙眸讓她重拾了人性吧，淩若塵輕笑出聲。
“過來，讓我靠靠。”
天辰三步並作兩步的來到淩若塵身邊，伸手將人抱在懷裏。
“天辰的肩膀寬闊了呢，好溫暖、好安心的感覺。”淩若塵將頭埋在天辰的胸膛，閉上眼，放軟了身體。
懷裏軟下去的身體和看起來尤為脆弱的人讓天辰的心口痛的發緊，小心的將人抱上軟椅、摟在懷裏，天辰有些艱難的開口，“淩若塵，難過就哭出來吧，我陪著你。”
淩若塵扯了扯唇，在天辰懷裏蹭了蹭，“不哭，只是有些累了。天辰記得我和你說的夢麽。”
天辰緊了緊懷抱，“嗯。”
“在那裏，我失去了學習《淩月》的天賦，失去了繼承權，母皇放棄了我……不過一個國家的確不能要一個無能的廢物，所以我不恨，只是有些失望曾經對我寵愛有加的母皇輕易的就對我不屑一顧。”淩若塵環上天辰的腰，唇角的笑容又大了些，“可是這一世我卻發現母皇的寵愛竟只是忌憚蘇家的勢力，母皇的寵愛竟只是保護她真正鐘意的人。淩若衣恨，恨母皇的不在乎，我也恨，恨母皇的無上寵愛。所以她囚禁母皇、折磨母皇幾次瀕死時，我知道，卻放任了……”
天辰張了張嘴，卻不知道這時應該說什麽好，只能無力的收緊懷抱。
淩若塵感覺到天辰從全身散發出的擔憂與心疼，輕輕拍了拍天辰越勒越緊的手臂，“沒事的，天辰，不要擔心。我只是不明白我明明是恨的，為何卻在最後一刻，她離開時，心中有的竟只是壓抑與淒涼。”
“我、我不懂，他們從來沒有對我好過，但我想，若你對我的好只是利用的話，我連恨的勇氣都沒有。”
因為太好了，好到哪怕明知是陷阱也只能飛蛾撲火。
淩若塵睜開雙眼看向天辰。
天辰同樣回望著她，而那墨染的雙眼中依然只有她一人，也只有她一人。
淩若塵摸了摸手腕，環上天辰的脖子，挺起身體吻上那粉唇，“去陪陪母父，我去處理些後續事情。”
天辰盯著淩若塵，半響才點頭，“那我去看母父，你、你等我回來。”
“嗯，等你，去吧。”淩若塵從天辰懷裏退出，笑著道。
看著天辰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淩若塵垂下眼，手腕上的手鐲飛起化成人形。
“有探測到？”
“沒有，主人，方圓近千裏都沒有異常。”
“夢約的預言不會有差，看來這人比我們想象的再厲害。”淩若塵看向團子。
團子點頭，“已經在整個天月宮布下空間屏障。”
“將人引到這裏。”淩若塵看向緩步走來的影魅，挑了挑眉。
影魅見此苦笑著搖搖頭，“生死參半，陛下，您的恩情，看來影魅真要拿命去還了。”
299.布置（三更）
“以夢約為憑借，投誠說不定會留下一命。”
影魅笑容更是發苦，“陛下，影魅為了救青兒是可以做到忘恩負義，恩將仇報，但如今，您救了青兒，那便是拿影魅的命換，影魅也不能看著您出事。”
淩若塵搖搖頭，“你死了，你的青兒也活不成。”
“嗯……屬下會努力活下去的。”
淩若塵看向影魅，猝然間，唇角綻放了一抹絢麗的笑容，“那我們便都努力活下去吧，時間，青兒有預測到麽？”
“一到兩個時辰內。”
“其他？”
“非常強大的力量，攪碎了所有夢境，青兒只看見了漫天的紅。”
慵懶的躺在軟椅上的淩若塵指尖動了動，仰頭望向萬裏無雲的天空，漫不經心的開口，“看來要有一場惡戰了。”
“陛下，不用叫人幫忙麽。”
淩若塵一眼望去，“與天抗衡的力量，讓誰幫忙？”
影魅尷尬的摸了摸鼻子，見淩若塵一副懶散的樣子，便也不多想，直接一攬衣袍席地而坐。
淩若塵嫌棄的撇撇嘴，“起來，還有事要你做。”
“陛下，屬下這很可能就要沒命了，您還要奴役屬下啊。”影魅無奈又誇張的大喊，換來淩若塵的一個白眼。
“團子。”
化作人形的團子瞬間消失，幾息過後，一陣空間波動後，一堆透明的小球憑空出現。
“零。”
又一道人影從高大的梧桐上跳下，影魅一楞，不可思議的看著渾身藏在黑暗裏的人，“陛、陛下，這零比以前還要厲害的多了啊，您、您怎麽做到的。”
淩若塵懶得理一旁驚訝不已的影魅，指著地上的小球道：“按著團子手中的圖紙將小球埋在地底三丈三尺三寸的地方。”
團子將圖紙遞給兩人。
影零接過後直接拿著幾個小球向最近的幾處地方走去，而影魅卻還在震驚的追著淩若塵問東問西。
“影魅，你在不做，我們幾人就等死吧。”
影魅一窒，有些訕訕的摸了摸鼻子，迅速開工。
淩若塵看著兩人精準又迅速的動作，放下心來，看了眼團子後閉上眼睛。
空間瞬間傳來一股極大的壓力，團子在感覺到這股力量後化作原型，從嘴中吐出三塊顏色不一的玉石，正是北月另三座邊城城主府密室中的三塊償情留下的東西。
淩若塵加大力量，臉色瞬間慘白下去，空間的壓力也越來越大。
影魅和影零都俱是一驚，驚恐的看著周身好似被一圈光暈環繞的淩若塵，半響才收回視線，加快手中的動作。
三塊玉石在淩若塵的控制下飛速的旋轉起來，玉石周身發出淡淡的光，開始時越來越濃，在濃到極致後又開始變淡，玉石也變得越來越小，直至全部化成粉末消失。
淩若塵一口血噴出，臉色慘白至透明。
半響才在影魅擔憂的目光下，緩緩的睜開雙眼，“做完了？”
“幸不辱命。”明明滿含擔憂的人，張口卻是調侃。
淩若塵搖搖頭，完全的躺在軟椅上，再一次閉上雙眼，“團子，監控。”
說完便不再理會剩下的兩人，影魅二人見狀，也各自找地方坐下調整。
而另一邊，天辰來到蘇瑾瑢這裏，蘇瑾瑢雖然因為淩落英的離世難免有些傷心，但見到已經很久不會親近他的天辰來時，還是盡量振奮精神，親切的招待。
“天辰來了，過來坐，嘗嘗這茶，也不知道母父這手藝有沒有退步。”
天辰行了禮，聽話的坐在蘇瑾瑢對面，垂著頭喝著蘇瑾瑢給他的茶，心思卻有些飄遠。
擡手摸了摸心口，天辰蹙起眉頭，這裏悶悶的，很不安的感覺，天辰放下茶盞，望向鳳儀宮的方向。
“母父年輕的時候啊，這手沏茶的本事可是天月一絕……”蘇瑾瑢絮絮叨叨的說著，見天辰一副神思不屬的樣子眼中閃過黯然，沈默了片刻又道：“天辰能來看母父，母父已經很開心了，天辰不用擔心，回去陪塵兒……”
手中的茶盞掉落，天辰楞楞的看著自己顫抖的雙手。
“天辰，天辰你怎麽了，天辰……”
耳邊蘇瑾瑢擔憂的聲音越來越遠，天辰茫然的看去，眼前卻浮現一張清冷絕美卻滿眼寵溺的人。
天辰抓住一直掛在身上的鴛鴦扣，呆呆的望著，“淩、若、塵。”
微弱的自語，天辰突然站起身子，看也不看腳下碎裂的茶盞，握緊手中的鴛鴦扣，直接消失在永和殿中。
咚、咚
心跳的越來越厲害，心慌、不安，天辰蒼白著一張臉往鳳儀殿的方向趕去。
“天辰！”蘇瑾瑢一楞，連忙在蕓香的攙扶下跟著出去。
殿外安靜異常，除了風吹過樹梢的聲音外，好像連蟲鳴都消失不見。
蘇瑾瑢楞楞的看著，不安蔓延。
300.幕後黑手（一更）
極靜的空間風消散，世界都褪了顏色。
近旁的梧桐失去了生機，遠處的人影消失在視線。
淩若塵望向褪色的世界中唯一那抹緩步走來的色彩，勾起一抹涼薄的笑。
擡手，一個響指。
蒼白無色的世界龜裂，空間恢覆。
影魅和影零大口的喘息著，震驚的看向突然出現，仿若閑庭信步般走來的墨色人影。
人影望著迅速恢覆的空間，驚訝的挑眉，望向淩若塵的視線滿是趣味，薄唇微啟，帶著一起不達眼底的笑意，“呵呵，竟是同類。”
“同類？”淩若塵毫不掩飾眼中的嘲諷，“以整個大陸為祭，朕可不敢與君同類，武神蕭破軍。”
剛回過神戒備起來的影魅和影零再度陷入震驚中。
武神蕭破軍，千年前南玄帝國的建立者。
蕭破軍眸色變深，眼中的興味卻更濃，扯了扯唇角，低沈悅耳的聲音傳來。
蕭破軍向後坐去，空無一物的空中好似有著最豪華的椅子一般，蕭破軍憑空而坐，慵懶肆意的看著淩若塵，黑色的袖袍一揮，一個人影出現在地上。
“竟差點被你瞞天過海，小娃子很是厲害，呵呵，說不定比償情那婆娘還要厲害。”
淩若塵毫不意外的看著若一攤爛肉，完全看不出人形的天玨，指尖微動，幾只黑色的蟲子從還在痛苦的抽搐的天玨口鼻中爬出來，又是一動，蟲子消融成一灘灘黑血。
“蕭先生這時不留在東雀，不怕您那小徒弟無法應付他父王、母後的怒火。”
一絲輕蔑的笑容浮現，蕭破軍動了動指尖，地上的天玨瞬間以一種極為詭異的姿勢對折起身體，骨頭大面積碎裂的聲音在一時極靜的空間響起，天玨卻只是暴突起雙眼，沒有一絲的聲音傳出。
“他們……”蕭破軍又動了動指尖，“螻蟻罷了。”
天玨飛起，擦著淩若塵的耳邊狠狠的撞向淩若塵身後的梧桐。
樹葉掉落，一根手臂粗細的樹枝斷裂，直直的飛向天玨。
呲！
樹枝進入肉體的聲音，天玨被蕭破軍釘在巨大的梧桐樹下。
刺鼻的血腥蔓延，淩若塵的表情始終不變。
東雀，天斬是涼妃之子，天辰是皇後之子早已人盡皆知。
“當年，是蕭先生吧。”幫助涼妃放火、換子，欺騙皇後錯認親子，更是預言天辰生來不祥。
淩若塵瞇起眼睛，周身冷氣噴薄而出，“命運之子，有此等實力的蕭先生竟然也畏懼的只能先下手為強。”
蕭破軍目光一冷，周身也緩緩升騰起一股邪惡的殺氣，墨色如煙塵滾滾。
影魅吐出一口血，氣勢萎靡了不少，影魅所處空間玄色的光芒暗淡了下去。
蕭破軍冰冷的若無機質一般的瞳孔看向影魅和同樣有些搖搖欲墜的影零，“償情的四獸鎖靈？小娃子，你們少了朱雀，就這樣，還想困住本座，癡心妄想。”
淩若塵冷淡的笑了笑，一頭青絲飛揚，恢覆了色彩的紅唇微啟，無聲的輕喚，“團子。”
圍繞在天月宮整座宮殿上空的空間屏障收攏，濃縮到仿若稠狀一般包圍著四人所在。
化為原型的團子飛向蕭破軍，淩若塵同樣飛身而起，“影魅、零！”
影魅失了血色的臉再度紅潤起來，周身力量暴漲，玄色的波紋與零控制的白色波紋匯聚到一起，被淩若塵周身的青光融合。
“四獸？償情？朕從未信過。”淩若塵撕破空間的一拳直逼蕭破軍面門。
同一時間，團子引領著粘稠的空間不斷的向著蕭破軍所在處擠壓。
還慵懶的坐在半空中的蕭破軍微擡著眼皮看向攻過來的淩若塵，搖了搖頭，輕蔑一笑，“只是這些，不行。”
擡手，輕飄飄的擋住淩若塵的一擊，蕭破軍手腕上的墨色珠串向著四面八方飛去，稠狀的空間出現一道道裂痕。
蕭破軍身形一動，再度顯現出身形時，已經坐在了淩若塵之前所做的軟椅上。
淩若塵停下動作，回頭看向靠在軟椅上，一手支著下巴，好像看螻蟻一般看著她的蕭破軍，勾起唇角，一時笑得風華絕代。
蕭破軍目光一閃，微微蹙起眉頭，“小娃子，你與本座都不該屬於這落後的蠻夷之地，何不與本座合作，共同開啟虛空之路。”
“蕭先生，北月淩若衣的蠱是您所下吧。”
蕭破軍眼中先是閃過一絲疑惑，之後才想起好像之前是做過這麽一回事，不以為然的點點頭，蕭破軍無奈又嘲諷的笑道：“本座竟忘了這事，若是早些想起，想來小娃子也囂張不了這麽久。”
淩若塵挑眉看向蕭破軍，伸出右手，掌心對著蕭破軍，左手食指指著掌心，笑容愈發的不懷好意。
301.天外之人（二更）
淩若塵的手心白嫩細膩，很是好看，可是也只是好看而已。
蕭破軍看去，眉頭皺起，擡眸看著笑容愈發燦爛的人，心中有什麽一閃而過，太快，快的蕭破軍並沒有抓住。
“呵呵，蕭先生獨自活過這漫漫歲月，設計這星月千千萬萬的人，沒想到竟是這麽的……單蠢。”淩若塵化掌為拳，沖著蕭破軍晃了晃。
蕭破軍瞳孔一縮，垂頭看向自己的掌心。
漆黑的掌心有什麽在蠕動，蕭破軍怔怔的看了一會兒，擡起眼皮，收起了所有的興味，徹底暴露出仿若腐爛般的殺意。
擡手向後，化成鷹爪一般的手帶起一股巨大的吸力，釘在樹上的天玨被吸到蕭破軍手裏。
蕭破軍一掌貫穿天玨的身體，整個手掌不知在天玨身體裏找些什麽，直接破壞掉天玨體內的所有礙事的臟器。
無法形容的痛苦讓被禁錮了的天玨解封，一聲慘過一聲的哀嚎慘叫響起，蕭破軍緊皺的眉頭皺的更緊。
翻找著什麽的手從天玨體內出來，血紅的帶著些碎末的手直接抓破天玨的喉嚨，望著人不斷抽搐的身體，蕭破軍的手再度穿透天玨。
片刻，蕭破軍眼中的陰冷更甚，薄唇微啟，一字一頓仿若來自幽冥的冥火，“反、蠱。”
砰！
天玨殘破的身體被蕭破軍四分五裂的打向淩若塵。
淩若塵一動不動的站著，目光始終放在蕭破軍身上。
屍體的殘骸好像撞到什麽了似的，紛紛化作粉塵消散。
淩若衣體內的蠱經過團子的改造，通過天玨傳給了蕭破軍，又經過淩若塵最初的好似怒極的一拳激發。
“小娃子，你以為就憑這個，你就能耐本座何。”陰冷的聲音在四周蔓延，蕭破軍坐下的軟椅粉碎成粉。
蕭破軍一指劃破手心，靜止的空間微風拂過，在蕭破軍周身匯聚，旋轉、加深。
“影魅，零！”
影魅和零迅速噴出一口血，體內的全部力量隨著精血流走，匯聚到腳下的大陣中，兩人萎靡下去，倒在陣中，大睜著眼睛期待的看著淩若塵。
同一時間，團子渾圓的身體分裂成數百、數千個小球。
一部分攻向狂風中的蕭破軍，帶著三色能量填充的空間之力。
另一部分分布在空間四處，攜著整個空間的力量向著蕭破軍擠壓過去。
淩若塵手指向天，一道閃電劈下。
萬裏無雲的天空瞬間陰雲密布，雷霆萬鈞。
風自淩若塵身後吹氣，腳下的大地微微發顫。
被埋在地底三丈三尺三寸的時空之球發出耀眼的光芒。
淩若塵指向天空的手指指向蕭破軍，腳下的光團匯聚成猶如實質的光球，雷電擊向光球，光芒大盛。
“主人！”
淩若塵目光一凜，將體內全部的力量送進光球，“去！”
光球飛進風中。
“哈哈哈哈，淩若塵，是本座小看你了，只是如此，你殺不了本座。”
狂風變成利刃，一個個小球粉碎，光球爆炸開，風中的人影模糊起來。
“你害本座自損靈魂，因果已成，拿命來！”
變做利刃的狂風又變成一股股風浪向著四周拍去。
風中的人影出現，一身墨袍染血，俊秀的臉蒼白一片，唇角還帶著猩紅的血絲。
漆黑的手掌已經變白，蕭破軍化掌為拳。
一拳擊出，力竭的淩若塵被一掌擊飛。
“主人！”
“別過來，做好你的事。”
冷漠的傳音，淩若塵噴出一口血，鮮血在空中會聚，一道道繁覆的紋路在血中出現。
“團子，幫我照顧天辰，讓……讓他忘了我。”
“主人，不要，不！”
勾畫最後一道紋路，淩若塵緩緩起身，看著喘息不已的蕭破軍，唇角掛上一抹挑釁的笑容。
“想同歸於盡？”蕭破軍不屑的開口，盡快調理受損的靈魂。
淩若塵剛要開口，目光一變。
“呵呵，以一介凡軀讓人毫無所覺的闖到這裏，命運之子果然厲害。”蕭破軍看著終於變了臉色的淩若塵，周身黑氣暴漲。
“團子，攔著他。”
淩若塵捏碎身上的鴛鴦扣，指尖劃破手掌，鮮血如註。
以身為祭的大陣迅速成型，淩若塵調集陣中的力量湧入身體。
蕭破軍以靈魂獻祭，身上的氣勢同時暴漲。
身形一閃，兩人同時消失。
再出現時，漫天的紅色中多出一道人影。
……
天辰在滿心的不安下來到鳳儀殿外，見過幾次的空間屏障擋住了去路。
一手握緊手中的鴛鴦扣，天辰感知這另一只鴛鴦扣的所在，另一只手握緊手中的匕首，天辰閉眸找到薄弱點。
匕首刺去，天辰前進一步。
一步一匕首，天辰不知走了多久，心中的恐慌越來越大，天辰的臉色越來越白。
終於，兩道相對而立的人影出現在眼前。
同是墨色，一人是救過他一命，卻將他送進地獄的人，一個卻是天辰的心之所系。
天辰望向淩若塵，血紅的符陣讓天辰瞳孔巨縮，心中的不安驚恐被放到最大。
匕首迅速刺去，剛剛找到的薄弱點被換了位置。
天辰瞪大了眼睛，“團子，讓我進去！”
沒有得到任何的回應，天辰緊抿著唇直接運轉了《冥荒》。
匕首劃破屏障，天辰看向淩若塵，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盡，人瞬間消失在原地。
“對不起，淩若塵。”
天辰擋在淩若塵身前，黑色的長劍穿胸而過，不斷破壞體內的生機，手掌大小的傷口轉瞬擴大到碗口一般。
天辰咳出幾口血，無波無瀾的目光看向拿著劍貫穿他身體的人。
“天辰！”搖頭痛呼，突然出現在身前的人影讓淩若塵強行收回力量，血圖崩潰，淩若塵被天辰溫和的一掌送到影魅處。
“淩若塵，對不起，忘了我吧。”
天辰握緊手中的匕首，面無表情的全力運轉起《冥荒》，人瞬間消失在原地。
蕭破軍楞神之際，匕首攻來，蕭破軍調集體內殘餘的力量匆忙抵擋。
失力的身體很快力所不及，幾息間，蕭破軍在天辰的身上劃破了數十道深可見骨的傷口後被天辰逼到一處他感知到的，這處空間如今最強大的地方。
“黑珠、《冥離》，該死，償情也該死！”蕭破軍怒吼著揮出如今全力的一掌，天辰在被一掌擊飛的瞬間將全身的力量全部註入到腦海中團子所說的地方。
蕭破軍被被團子抓住，禁錮，一道道時空之力不要命的往蕭破軍所在的極小的空間中湧入，團子扯掉一絲空間防護。
天道瞬間察覺，數十道雷霆降下，蕭破軍的身影若隱若現。
“不、不。”
淩若塵重畫的血圖還未完成，天辰便從眼前飛過，重重的摔在地上。
想哭，眼中卻幹澀無比，淩若塵跌跌撞撞的跑向天辰。
滿身的血，滿身的傷，胸口處諾大的傷口幾乎將人斷成兩半，最後的一掌粉碎掉所有的臟器、骨頭，天辰無力的躺在地上，怔怔的看著手中碎成兩半的鴛鴦扣。
碎裂的鴛鴦失去了左眼，所以他才能活下來吧。
天辰閉了閉眼，昏沈的意識恢覆了些清明，天辰看向完全失去了鎮定，手足無措的人，輕聲開口，“淩若塵，抱。”
淩若塵跪在天辰身邊，聽到天辰虛弱的卻溢滿了幸福的聲音，只覺得心口痛的有些痙攣。
茫然的看著根本無處下手的殘破身體，淩若塵幹澀的雙目中流下一行行清淚，又苦又澀。
“抱，想抱。”天辰看著眼前絕望著哭泣的人，心開始發痛，想要伸手將人抱住，卻聚集不出一絲的力氣，天辰無奈的開口，如撒嬌一般。
302.靈魂獻祭
晴朗的天空烏雲密布，黑壓壓的籠罩在鳳儀殿的上空。
狂風驟起，一道道水桶般粗細的雷霆接連落下。
壓抑、恐慌、驚懼……
天月百姓匍匐在地，祈求上蒼憐憫、慈悲。
天月百官膽戰心驚，踟躇、徘徊，不知如何是好。
摘星樓中
“青、青兒，這、這又是什麽情況，陛、陛下還在鳳儀殿呢，還有，還有你怎麽樣了。”
無爭縮在角落裏，聽著一道道雷鳴，望著從剛剛臉色就越來越蒼白的青兒，顫抖不已。
“出、出去安撫人心，陛、陛下歷劫，天佑北月，出、出去！”
將全部的力量不留分毫的傳給影魅，青兒強撐著說完，人便昏了過去。
“青、青兒！”
無爭手腳並用的爬到青兒面前，見人只是昏了過去，松了口氣的癱倒在地上，耳邊雷鳴的聲音越來越密、越來越響，空氣中的壓力也越來越大。
無爭望著青兒又望著被雷霆完全籠罩著的鳳儀殿，眼中掙紮不斷。
半響，壓下所有的膽怯，哆哆嗦嗦的從懷裏掏出幾粒放松心神的藥吞下，又做了幾遍心裏建設後爬起來，整理好儀容，又是一副世外高人的樣子。
緩緩走出摘星樓，一眾失了分寸的官員圍在摘星樓外，見到無爭出現後，紛紛迎了上去，“國師、國師大人，這、請問這是什麽情況啊，陛下、陛下如何了……”
亂糟糟的問話，天月宮中，除了少數還能勉強鎮定的人外，幾乎全部失了分寸、亂了手腳。
“諸位稍安勿躁，此乃北月一劫，陛下正替我們應劫，請諸位吩咐下去，為陛下祈福，天佑北月，天佑陛下……”
悲憫飄渺的聲音漸漸安撫了人心，一條條指令下發，讓淩恒宇幾人強行安撫下來的天月城迅速恢覆秩序。
天月城中，百姓開始為淩落塵祈福。
白日中的黑夜漸漸退去，烏雲消散，雷霆湮滅，消失在視線中的鳳儀殿再度顯現了真身。
一片廢墟，一棵折斷的梧桐，北月歷代女皇的寢宮只餘一片斷壁殘垣。
“主、主人，他自爆一魄，逃、逃了。”
團子的聲音憑空響起，帶著自責、帶著愧疚，還有那壓抑不住的疲憊。
淩若塵恍若未覺，只是顫抖著雙手，小心翼翼的將天辰抱起，“去叫徐榮川。”
人被洞穿了一個大洞，完全沒有了活路。
淩若塵的話讓勉強爬起來的影魅和影零白了臉色，痛苦的張嘴，卻說不出一句寬慰的話。
緊緊跟隨著天辰而來的蘇瑾瑢怔在原地，眼前全是天辰沒有半分猶豫的擋在淩若塵身前的一幕。
長劍穿胸而過，天辰只是柔和的將淩若塵送到安全的地方。
滿身的傷，滿身的血，沒有一分一毫的退卻。
攻擊的人幾次想要攻向毫無招架的淩若塵，都被天辰不要命的擋了過去。
他要護的人安然無恙，分毫未損。
他遍體鱗傷，體無完膚。
“母父，您說兒臣寵他如命，卻不知他護我勝命。”
曾經不以為然的話在耳畔回蕩，蘇瑾瑢滿眼是淚的跑了過去。
眼前的女兒止住了眼淚，只是一遍遍擦拭著懷裏不斷嘔血的人的唇角，目光平靜的嚇人。
蘇瑾瑢腿一軟，跪倒在地，“塵、塵兒，天辰他、他……塵兒你難受就哭、哭出來吧。”
“去叫徐榮川，其餘人等，驅逐到十裏之外，今日之事，洩露者，殺。”
一條條指令，清晰準確，淩若塵低下頭，吻上那失了溫度溫度的唇。
沒有回應，只有湧入嘴中的屬於天辰的血液，淩若塵停下了親吻，看著眼中擔憂、心疼的要化作實質的人。
淩若塵理順天辰被冷汗濕透的發絲，“天辰，你真是笨蛋，傷成這樣還要為我擔心麽，我沒事，我不會讓你離開我的，誰也帶不走你，團子。”
“不，主人，不行、不……”團子堅定的聲音弱了下去，他清楚，沒有人能讓淩若塵放棄這僅剩的救活天辰的機會。
“啟動時間回流程序，啟動者淩若塵，請確認。”冰冷無機質的聲音傳出，在每個人的心中回蕩。
“是。”
“啟動者力量盡失，建議使用靈魂獻祭。”
“同意。”
“靈魂消耗容量。”
“救活他。”
“識別中……確認……啟動……”
“天辰，有些痛，忍著些。”淩若塵撫上天辰沒了溫度的臉頰，眼中滿是疼惜。
“不、咳咳，不要傷咳咳，傷害自己，不……”
唇被淩若塵溫柔的堵上，淩若塵扯出了一抹有些蒼白空洞的笑，“不能拒絕哦，天辰，沒有你，已經活不下去了呢。”
“倒計時……”
天辰眼中濕潤起來。
“3……”
一滴淚落下，天辰無力的手擡起，在支持不住垂下時被淩若塵握在手中。
“2……”
淩若塵將人抱起，閉上眼吻上那被血染紅的唇，輕輕舔舐天辰滿是血腥的口腔。
耳邊的屬於其他人的話，仿佛被風吹散了一般，一句也聽不真切。
“1……”
淩若塵周身光芒大盛，一聲壓抑不住的悶哼從淩若塵嘴中溢出。
天辰不要命的掙紮起來，拒絕進入身體中那溫暖安心的力量。
“天辰，命令已下，你拒絕只會讓我傷的更重，乖，陪我。”
天辰僵住身體眼中的淚大顆大顆的落下，“不、我不要你有事，不要，求你，求求你不要……”
僵住的身體顫抖起來，天辰瀕臨死亡時也只是不以為然的心徹底害怕起來。
“嗯，不會有事，天辰放心，不會有事。”
若我活不下來，你會在第一時間忘了我，忘了一切……
“呃……”
靈魂被撕扯吞噬，淩若塵眼前漸漸被黑暗籠罩。
僅存的模糊視線中，是天辰那一道道深可入骨的傷口的消失。
淩若塵唇角溢出一抹安心的笑容，顫抖著手擦幹痛昏過去的人被血、汗臟汙了的小臉。
“目標靈魂力量強大，加速時間回流程序運轉，目標已經脫離生命危險，宿主是否繼續。”
“靈魂消散度……”
“已經消散三分之二。”
“消散到臨界點。”
“臨界點計算……確認……”
時間倒流，天辰滿身的傷只剩下最初貫穿的一劍。
被劍中能量破壞到碗口大小的傷逐漸縮小到手臂大小，又縮小到手腕大小，最後在三指寬時停了下來，“叫徐榮川，團子，代替我，。”
貪婪的望了眼懷中慘白的人，淩若塵徹底被黑暗籠罩，失去了意識。
“塵兒/陛下！”
驚呼著跌跌撞撞的跑來，淩若塵毫無反應的倒在地上。
“影魅、零，抱主人和天……鳳後去辰華殿。”
團子化作人形，不再是藍衣的可愛少年，而是所有人的熟悉至極的清冷女子，淩若塵。
“你！”蘇瑾瑢震驚。
影魅和影零也驚詫了一瞬，但因見過剛剛不可置信的戰鬥，兩人震驚了一瞬後便聽從吩咐的抱起淩若塵和天辰二人，小心的走進團子架起的屏蔽外界感知的通道。
“主人的父親，您若不想主人身死，請忘記今日的一切，若不能，即使違背主人的意願，團子也會刪除您的記憶。”活潑的團子此時的聲音極為的冰冷，說完便揮手打出幾道力量。
除了離開的影魅、影零以及蘇瑾瑢外，所有守在此處，知道淩若塵與天辰情況的人全部恍惚了起來。
“陛下應劫成功，北月安枕無憂，眼前的一切只是雷劫所毀……”若梵音渺渺的聲音再此處回蕩，團子說完，恍惚的人漸漸恢覆清明。
“天佑北月，天佑陛下，恭喜陛下應劫成功，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清明起來的人看著團子，激動地匍匐在地，叩首歡呼。
“都起來吧，紅巖，安排人清理，重建。”
“是，陛下。”
團子揮手讓人做事，走到蘇瑾瑢身邊，照著淩若塵的樣子向蘇瑾瑢行禮請罪，“讓母父受驚了，兒臣不孝，兒臣送母父回宮。”
蘇瑾瑢看了眼一一開始整理起來的人，又看了眼眼前同淩若塵一模一樣的人，臉色白了白，強自鎮定的道：“塵、塵兒，母父還是有些擔心你，還是去你那坐坐吧。”
“是，母父。”團子讓蘇瑾瑢先行一步，兩人相差大約半步左右的距離一前一後的回到辰華殿。
“陛下、皇太夫……微臣參見陛下、參見皇太夫。”
殿門口，兩人正好遇到剛剛趕來的徐榮川。
“想活命，就不要說，不要問。”團子直接開口，之後看也不看蘇瑾瑢和徐榮川一眼便先行進了殿。
徐榮川楞了楞，茫然的垂頭恭請蘇瑾瑢進殿後，自己才緊隨其後進去。
入了內殿，見到床上的兩道昏迷的人影，徐榮川才知道為何不說、不問。
垂下頭，壓下所有的震驚和疑問，徐榮川把上淩若塵的脈。
“先給鳳後看。”團子開口，沒人阻止。
殿中見證過剛剛一切的人都清楚的知道，鳳後在陛下心裏，高過一切。
徐榮川一楞，看了大殿中幾個默不出聲的人，點了點頭，探上天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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